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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听大少爷讲故事(第1页)

七、

殷承明不偏不倚,来者不拒,待将众人都打下去,已过了晌午,太阳西斜,丝丝凉风穿堂而过,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预备上山。

阿七提出同去的请求:“……大少爷初来乍到,地形定是不熟的,二伯(指陈椒,他在一众弟兄中行二)这几年跟着阿爹,不下地也有些年头了,一时脚力跟不上也是有的,况且我还有些问题想细细问大少爷,一路上也便宜。

“难得大少爷能留宿一晚,那好方子可得多挖几张,谁知道大少爷下次来是哪年哪月呢,阿奶你说是不是?吃了我们这么多好东西,哪能让大少爷就这样白白走掉啊。”一句话惹得众人直笑。

自三年前阿七给了陈椒一斧头,虽说没有伤着他,却也吓得不轻,陈员外便有意无意地提携陈椒,大概是想要补偿他。阿七不能明着反驳,却总不想陈椒如意,一步登天。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了,可一看见陈椒那阴郁的三角眼,便莫名的不喜欢。

老太太直骂她小家子气,笑够了,才允诺道“你去吧,说起来附近的山头没有你不熟悉的,有你俩跟着大少爷,我也放心。”

三人一路同行,多是阿七问殷承明答,陈椒偶尔应和两声,是个尽职尽责的跟班。

话题转到端午节,阿七问道:“东洋国过端午节吗?以前端午节你都吃什么?”对他今天那一吃,阿七还是感到惊诧,毕竟他出身不凡,经历不凡,怎么会对乡野小吃那么感兴趣呢?

“外国没有端午节……”顺着话题他又普及了一下屈原以及端午节的由来:“……所以当地的人们做了大量的吃食投进汨罗江,就是想以此吸引鱼虾们的注意力,不至亵渎了屈大夫的遗体。这个习俗延续到如今,就成了现在我们过的端午节……”

阿七听得如痴如醉,而陈椒也将耳朵高高竖立起来,原来端午节,还有这样一个故事。那个屈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一死,居然让人们纪念了几千年。

讲完了端午节,又讲了中秋节重阳节元宵节寒食节,阿七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简直像个好奇宝宝,小时候听过的传说故事嫦娥奔月精卫填海之类的,统统求证一遍。

殷承明耐心地讲解,一路说话边看风景,等到日落西山,已经转了大半个山头,将原本上山的目的——要找寻药草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仿佛这一回外出,就是陪阿七散步给她讲故事来的。

回到家里,老太太已着人置出一桌子菜来,不过几人都累了,夹了几筷子便匆匆结束了,阿七领着殷承明去了早收拾好的客房。

“房子比较简陋,不过被褥都是新换的,请大少爷将就一晚吧。”阿七麻利地铺好床,跟他客气着。

简陋只是谦词,这客房年前才重新粉刷过,家具也是簇新的,陈员外留着招待贵客的,一直没有人住过。

简陋只是谦词,这客房年前才重新粉刷过,家具也是簇新的,陈员外留着招待贵客的,一直没有人住过。

“茶我给你放到床头桌上,半夜渴了正好不烫了,伸手就能够着,都不需要点灯,要是起夜,喏!拐过那个房子,再往前走几步就到茅厕了。”阿七自顾自地吩咐着,都没觉出自己比刘婶子还像个老妈子。

“哦,要是觉得热,门可以开着,这院子里外人进不来,一只老鼠都不会有,安全得很,外院儿门晚上都锁着,嗯,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阿七扫视一圈,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才回过头来问。

殷承明也环视了一遍,屋子收拾的比他想象的要干净整洁,见阿七一本正经地客套,想起那个下午他不觉失笑:“这么客气,可真不像你。”一句话就将窗户纸捅破了。

阿七脸一红,不由得手足无措起来,抬眼撞见他狡黠的笑意,又有些气恼,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气狠狠地说:“还不是为了招待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大笑,跟在她身后出了屋,这晒了一天,屋里热气还未散,真不及院里凉爽舒适。

他笑着撇撇嘴:“看看,看看,原形毕露吧。用你的话说,这就是狗改不了吃那啥。”

七气得直跺脚,他却乐不可支,笑够了,才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说:“你看你恢复本性多好,一举手一投足都自自然,何苦假惺惺地装那温良恭谦呢,连我这看的人都觉得累。”

阿七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像你没有装似的,还说我,你不也在那儿装了一下午,哄得老太太把你当亲孙子似的……”说出来才意识到不对,咬着下唇不做声了。

殷承明撩了她一眼,忍着笑说:“老太太疼我自然是我的福气,只要你别把我当成她亲孙子就好。说起来”,他突然压低声音道:“老太太的亲孙子蛮本分的一个人嘛,你不喜欢他?”

阿七愣了一下,这话从何说起?白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以为你是太和堂的大少爷,我就不收拾你!”

“呵!呵呵!太和堂的大少爷!如果可以,我倒宁愿是陈家庄的一个普通人……”

“又开始胡说?哪有人放着梅川城里的大少爷不当,跑来做个乡下人的!”阿七赶紧打断他,陈家虽然人口简单,毕竟不是深宅大院,隔墙没耳也难保不被风吹出去,这话要是被人传开,难免不是一场麻烦。阿七虽然不怕麻烦,可绝不自找麻烦。

想想孩子还在老太太那里,她道了别匆匆离开了,殷承明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轻轻闭上了眼睛,看起来似乎在休息。

只有他自己知道,休息这个词,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奢侈。这一天,他似乎一直都在说,一直都在笑,他这三十年所有的笑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多,今天的他,反常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即使是同样的应酬了一天,那种身心俱疲的感觉却丁点都没出现,反而,就在刚才,他还跟一个村妇斗嘴,并且乐在其中。难道,他其实更适合过这样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却充实。

难道,他真的如他们所说,是投错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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