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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杀鸡儆个猴(第1页)

三、

陈桦抢先堵阿七的嘴,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难免有人应声附和。

陈员外的目光停在阿七身上,他期待她的反应。这一关要是过不了,以后总难服众,他对阿七,是寄予了厚望的。

“这么说,你不是因为活儿重挑事,是执意不服我了?”阿七面无表情道。

“你本来就是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说话就注定该你挑理儿?我再问一句,你去还是不去?”她指了指他脚下的担子。

“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话还未完,他就张大了眼睛,本能的头一偏,一只斧子擦耳而过,砸进身后的一排椽檩里,几个细椽子当即噼里啪啦往两边歪了去,站在椽檩边的一个小伙子一屁股蹲到地上,狼哭鬼嚎地叫了起来,裤裆里滴滴答答很快就湿了一滩。

其他人也瞠目结舌,这女人,是疯了吗?从小到大,他们还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女人,一言不合便动刀子。他们看得清楚,那一瞬间要是陈桦反应不过来没躲开,已经被开了颅了。

陈桦与死神擦肩而过,脸煞白一片,浑身上下冷汗森森,早已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了。而站在外围的陈根,更是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他早知道,这个女人,她什么都敢干,什么都干得出来。

陈员外抿了抿嘴,张张嘴最终只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装作没看懂大家望向他那眼神里的含义,提着烟锅子朝后院去了。他知道,这会儿不论他说什么,阿七所做的都会前功尽弃,他不能毁她长城,可心底,还是有点寒森森的,这雷阿七,不愧是雷麻子的闺女,真下得了手啊。

阿七扶起还在抽抽搭搭的小伙子,安抚了两句打他去换裤子。看着他一溜烟地出了门,才转身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汉子们“各位叔伯侄子们,我阿七只奉行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说完哼了一声,朝后院去了,对尴尬地立在一旁的陈桦,连个眼风都没给。留下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他,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么办?就让她这么嚣张下去?”

“你能怎么办?没看见连三叔都一声不吭地走了吗?这是支持她呢,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走吧,走吧。”

“这女人,可真……没看出来啊。”

陈家的产业,比起雷家要小一号,不过是阿七在雷家干什么,到了陈家继续干,即使没有了两个哥哥的耳提面命可毕竟有陈员外在那里坐镇,他又是那么的信任阿七,人前给足她面子,有些事甚至问着阿七的意思办,再加上她那一斧子的威力,故而在手续的交接上,也还顺风顺水。

平日里,阿七照管屋里家外,大小事务。陈家除了多养着一个厨娘,其他跟雷家没什么两样,里里外外还是需要阿七操持的。以前阿七有妈有姐,姐嫁出去后有嫂子接手,屋里的杂活儿她没动过手。

现在不同了,老太太年纪大了虽不需要一个人跟前跟后的侍候,但家务上是帮不上的,厨娘是用惯了的,厨房那一处全部交给她,也还需要阿七的宏观调控,而其他的事儿,基本上就压在阿七一个人肩上了。好在阿七勤快,将家里收拾得清洁齐整。

最让阿七头痛的还是庄子里的事务,各家儿女议亲成婚小孩满月什么的,都会请老太太坐镇,阿七过门后老太太有意培养接班人,事事都派给她,渐渐的大家都瞧出些门道来,越的倚重她,阿七三天两头进东家出西家更是脚不点地的忙。

阿七在陈家庄获得了更多的权力与空间,村民对她的以礼待人处事公允交口称赞,阿七的工作可谓如鱼得水。陈员外欣慰至极:“阿七没有托生成男儿,是他雷氏的不幸,是我陈氏之大幸!”

不过三载,阿七在陈家庄已经是领袖人物,这里面除了阿七自己的勤奋踏实,还有陈根的衬托,如果说刚结婚时的陈根初生牛犊敢对阿七的权威怒目而视,三年后的陈根就是老黄牛如日西坠,闻着阿七的声而逃了。他对阿七的畏惧日益加剧,俩人同床而卧,不起半丝旖旎。

陈员外以娶了个能干媳妇为傲,在四邻中扬眉吐气,儿子虽然埋时,媳妇却能扛起整个家,这算得上他毕生最得意的事之一。因此三年里他断断续续将手上的权力大部分都移交给了阿七,自己只掌管货运交易这条经济命脉,除了每月去镇上县里查查账购置生活用品,可算得上是甩手掌柜,提前当起太上皇了。

不过得意之余,老娘的一席话在他脑际狠敲了一记,媳妇虽然能干,进门三年却是一无所出,不由人不忧心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能干的媳妇要是生不了娃,也是白搭。

陈员外不由得留心起来,偷偷打听起这方面的神医和偏方来。而陈家老太太,早已是忧心如焚了。孙媳妇一进门,她就盼着抱重孙子,可一个月两个月没消息,一年两年过去了,重孙子还没影子,老太太不淡定了。

有来串门子的小孩,她总是抱在怀里稀罕一阵子,揭起自己的衣襟,从贴身的肚兜里掏出一颗糖或是几粒花生之类的吃食,塞给孩子,兴味盎然地看着孩子吃,当孩子吃完意犹未尽地舔嘴唇时,她总会说:“娃还想要么,再没有了啊,我这兜兜里的宝贝,可全是留给我重孙子的。”说着,眼神便瞄阿七。阿七心里颇不是滋味。

孩子于阿七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可对于老太太,那就是生命中唯一的希望,是有生之年最大的期盼。

在无尽的期待反复的失望中,老太太坐不住了,老中医一个又一个地请到家里来,黑乎乎的草药一碗又一碗地端到阿七嘴边,令她简直苦不堪言。

偷着倒掉或是逼陈根喝掉,老太太都能慧眼如炬及时现,眼巴巴像个盯着棒棒糖的孩子一样盯着她喝下去,仿佛阿七这边喝下药,那边重孙子就跑出来了。

忍无可忍,阿七一碗药砸在地上,屁股一拍回了娘家。陈员外当天就领着儿子追了过去,雷员外在堂屋招待亲家,雷大雷二陪着陈根在外院谈心。见阿七气呼呼地回娘家,雷大雷二早就一肚子火,问问才知道是老太太给妹子小鞋穿了。雷大就说:“走,揍他娘的陈根去,这女人生孩子就跟地里长庄稼似的,你不下种,地里能长出东西来?”

雷二附和道:“就是这个理!陈根他娘的没种,倒是怪起阿七来了,咱雷家的姑娘还能生不出娃来?”这话是有根据的,三姐儿五姐儿都是进门就有孕,目前正以平均两年一个的度生育中,而那些旁支的姐姐妹妹们,还没有一个嫁出去生不了娃的。

兄弟俩摩拳擦掌才要去找陈根算账,陈氏父子就上门了。雷大瞅了一眼雷二,这倒好,省得跑路了。

阿七回了娘家也不安生。她娘一听老太太灌阿七喝草药,双手一拍大腿,狠骂陈家人心肠歹毒,再加上二娘在一旁帮腔,时不时在重点处插一句,两个女人犹如一千只鸭子聒聒噪噪吵得阿七耳朵疼,越骂阿七脸越黑,这俩傻娘,哪是骂陈家,简直是公布阿七作为陈家媳妇不给陈家生孩子还不许陈家有意见的罪行呐。

“好了好了!你们这样乱骂一通有什么用。”阿七一飙,两个娘都适时地闭上了嘴巴,倒是翻箱倒柜找出一大叠的秘方来,令阿七哭笑不得。

雷员外跟陈员外寒暄了一番,叫来雷大雷二安排席面招待亲家。见到陈根鼓起来的半边脸,又训斥了儿子一番,转去后院训女儿。阿七被两个娘一阵聒噪,心气儿已经没有来时那么大了。

雷员外又是一番推心置腹:“你傻呀,陈家就陈根一根独苗,你不趁早生个儿子,这偌大家业将来交给谁?这可都是你的家业啊,没有孩子你拿什么守住它!真是头长见识短,就算阿根有什么问题,生在陈家炕上,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娃,谁个敢说三道四?你呀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叫我说你什么好!”

一番话说得阿七瞠目结舌。

或许,真该有个孩子了,想想她的那些侄子甥女,小嘴儿吧唧吧唧甜得腻人,小姑小姨喊得她恨不得拉一大车的吃食给他们,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闹腾吧,有个小孩子童言稚语地叫娘,也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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