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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寻摸了个空地坐下。眼前之地,十分陌生,相比先前所经之地,冷清了不少。路两边只有零星几个卖纸花的和卖糖葫芦的,没有多余的小贩。人们簇拥着向前走,并不在此停留,亦不曾多加注意。

“一时半会儿是寻不到他们了。”十三岁的保绶并不慌张,只是微笑地安抚着勇者,“不过坤贞妹妹不必惊慌,有我在,必能保你周全。等人稍微少些了,我领着你,咱们沿着原路走回去。”

他注意到勇者的小手分外冰凉,简直不似活人,但以为这小女孩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惊惶。他微微眯着眼,暖着勇者的手,道:“保绶哥哥没有别的本事,可走过的路,看过的景,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绝不会忘记。”

勇者还不太习惯与地球人进行身体接触。只是看着保绶那双柔和而稍显迷离的眼睛,她忍了忍,终是没有抽出手来。

天色渐暗,人却不见少。倒是从一旁的小巷子里转出了两个女人。

清初时候,尤其到了康熙朝,朝廷对勾栏酒肆看管极严。只是这贩卖身体以换得金钱的事,禁得了明面上的,禁不了暗地里的。这厂甸庙会离八大胡同距离极近,每逢庙会时分,便有娼妓趁着人多出来拉客。

保绶淡淡地扫了这二人,眼瞧她们浓妆艳裹,涂脂抹粉的模样,心知这是勾栏女子。他拉起勇者便要离去,却被二人拦了下来。

年长些的那名女子打量了下这一少年和一小姑娘,眼珠转了转,娇声道:“莫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不妨来奴家这里歇歇罢,天寒地冻的,坐在这地上,小心受了风寒。”

保绶一扫之前的慵懒模样,眼神凶狠,瞪着眼前这两个烟花女子,沉声道:“让开。否则日后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些的女子委屈道:“我们这当真是好心,绝不是虚情假意。近来我们那儿来了好多小倌儿,都是被人拐卖的,小哥儿你这般清俊,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这二人正说着,自巷尾处又走出个矮胖老妇。这老妇人面相喜庆,观之可亲,她赶上前来,冲着这两个女子嚷嚷道:“别理这两个小贱人,都是见不得人的暗娼,心里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两个小家伙,快来婶子这里歇着。”

保绶看了看那老妇人,并不言语。

那年长的暗娼瞪了老妇人一眼,笑道:“倒不知道是谁在打鬼主意呢!”

保绶谁也不信,拉紧了勇者的小手,正欲闯出去,却忽地听得不远处有人道:“保绶,是你吗?”

保绶愣住,转过头来,便见有一女子站在巷尾处那老妇的家门口,恰是他所认识的人。这女子样貌明艳,方桃譬李,正是在京中旗人中十分有名的安亲王的外孙女,郭络罗·玉录玳。

只是玉录玳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她细细打量着保绶和他牵着的小姑娘,眸中似有感慨,似有怀念,不知在想些什么。

保绶与玉录玳不过是数面之缘,点头之交。从前玉录玳飞扬跋扈,十分任性,保绶自是不愿与她多有牵扯,只是此时此地,保绶放心不下玉录玳。

他皱着眉,高声道:“玉录玳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我走,咱们一起回去,我将你送回安亲王府。”

玉录玳扶着墙,微微怔了怔神,随即缓声应道:“我与家人一同出来逛庙会。我一时不察,崴了脚,当时人很多,我便与家人失散了。幸好这位刘家婶子心善,让我在她家里歇脚。刘家大伯说了,一会儿他会驱车,将我送回安亲王府。”

老妇人跟着向保绶道:“正是。你们都是旗下贵人,我们这平头老百姓,可不敢怠慢你们!一会儿我家那口子就驱车送你们回去,却不知道你们兄妹二人是哪家贵人府上的啊?”

保绶身体不豫,喉咙一阵发痒,想要咳上几下,可他盯着那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那两个暗娼不善的眼神,便将那生生压下,启口沉声道:“不过是蓬门小户,不值一提。”

那年长些的暗娼哼了一声,道:“你便是扯谎,也要扯得像些。瞧你这副样子,一看便出身自富贵人家,我等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

年轻的女人不耐道:“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富贵子弟,眼皮子最是浅薄,看不出谁好谁坏,姐姐,别多管闲事了。”

那姐姐不咸不淡地看了保绶等人一眼,领着妹妹摇摇摆摆地扭着胯走了。老妇人啐了那二人一口,随即憨笑着,搓着手,看着保绶,连声劝他歇歇脚,还拿皇天后土作保证,说自己一点儿坏人相也无。

保绶不敢轻信,可他看了看玉录玳,终是应道:“便陪玉录玳姐姐歇一歇罢。坤贞,你可愿意?”

勇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刘大婶,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保绶摸了摸勇者的头,紧紧牵着她进了那刘大婶的院子。

那刘大婶的院落虽然狭小,倒是十分干净。门口养着只黄狗,见来了生人,却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连叫也不叫一声,便又趴了下去。旁的还养了数只鸡,“呢呢喔”地叫唤着,拍着翅膀,时不时地低头啄食。

一切看起来都并无异常。

玉录玳小声向着保绶道:“你小小年纪便行事如此谨慎,真是难得。只是这不过是户普通人家罢了,顶多有些攀附权贵的心思罢了,再寻常不过。”

保绶略略有些诧异,却不曾反驳,只是握着勇者的手愈发紧了些。

玉录玳低头看着勇者,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位是谁?佟家的姑娘?”

佟家的姑娘?保绶微微一愣,随即忽地想起前一阵子额娘确实提起过他的亲事,说的好像便是佟家的姑娘。只是后来太子遇袭,那佟家的姑娘碰巧乘轿经过,遭了大难,这门婚事也便吹了。他身体不好,终日泡在药罐子里,旗下尽人皆知,一般人家都不愿将姑娘许给他,难得有个佟佳氏,却竟一命呜呼了。

只是……玉录玳怎会知道此事?完全不曾放出过风声。

勇者看了看怔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保绶一眼,挺直了身子,对着玉录玳答道:“我是玉克墨·坤贞,九岁。”

玉录玳想了下,完全想不起有这号角色,便点了点头,不曾放在心上。

此时自小屋里走出来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一双眼睛很是浑浊,虽看着身形还算壮实,面上却自额头处便有一层一层的皱纹,平添许多沧桑之气。

那刘大伯打量了下来人,并不说话,只是对笑容满面的刘大婶道:“开饭吧。”

刘大婶倒是十分热情地道:“你们平日吃香喝辣的,必然不曾吃过我们这种清粥小菜。我们本来只是熬了些棒子碴粥,炒了两个素菜,这玉录玳大小姐来了后,我俩特意加了个荤菜。咱们人多,若是不够吃,我一会儿再下厨炒个。”

保绶随着刘大婶走进里屋,边察看着四周环境,边问道:“婶子家里只这两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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