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页（第1页）

说着，轻振衣摆，转身离去。身形微动，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远方青衫飘飞之处，有吟哦声遥遥传来：&ldo;我今落魄竟如斯，学剑不成学作诗。一曲花间从此醉，三生林下向来痴……&rdo;望着屈不言远去的背影，子释激动万分。这派头，这气质……阴森森的亮相，华丽丽的退场‐‐高人，真正高人！拿胳膊肘撞撞顾长生：&ldo;他说凑巧遇上咱们，你信么？&rdo;长生听了屈不言对自己功夫的一番点评，心有所感，又兼顾着回忆往事，没来得及答话。子归悠然神往：&ldo;我觉得，他是为了问长生哥哥师傅的下落，特地追来的。&rdo;不得不承认，女孩天生对八卦比较敏感。子周却道：&ldo;大哥，屈大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rdo;&ldo;大概是怀念故人的诗吧。&rdo;&ldo;不是这句，之前提到理方司那句。&rdo;&ldo;这个啊……那位冯将军不是理方司巡检郎么？看样子，屈大侠似乎不太喜欢他的身份。&rdo;&ldo;理方司是什么地方？&rdo;这回问话的是长生。&ldo;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到过一些零碎……&rdo;这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子释一边说一边就往庙门前的石墩子上坐下去。&ldo;全是露水，还没干呢。进去说吧。&rdo;长生拦住他。四个人重新进了土地庙，围坐一圈开始新的话题。锦夏朝理方司是个十分特别的衙门。最初成立的时候，属于内廷侍卫特种部队，主要由投效朝廷的江湖人士构成。平时辅助刑部取证查案，战时协助兵部搜集谍报。但是，自从当今圣上的曾祖‐‐昭烈帝赵盛借用理方司人马，用行刺的手段杀兄弑父，登上大宝之后，这个部门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一方面，为了酬谢替自己夺位的功臣，昭烈帝给了理方司成员相当高的品级待遇。另一方面，因为害怕有人效仿自己故计重施，除了亲自掌控这个部门之外，他还一点点将之从朝政体系中剥离出来。没过多少年，理方司就沦为了专门替皇帝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私人工具。比如挖掘臣子们的隐私了，掳几个或良家或娼家的女子进宫了……具体任务，完全取决于皇帝个人志趣爱好。很多武林正义之士自此不再投身朝廷。一些希图荣华富贵的江湖中人倒有了条终南捷径。解说至此，子释道：&ldo;屈大侠会那样说，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吧。&rdo;当年李彦成借丁忧之机彻底退出朝廷，和看不惯小皇帝利用理方司胡搞瞎搞也颇有些关系。子释对理方司的历史多少比较了解，不过挑点说得出口的事情讲讲。&ldo;其实，昭烈帝驾崩之后，继任的几位皇帝谁也没有他那样的气魄手段，能把理方司完全抓在自己手里。这个部门，也就成为了朝臣和外戚争夺的重要阵地。听冯将军话里的意思，似乎又归到兵部了。&rdo;凤栖十二年，右相联合兵部尚书，以战时需借重理方司为由，几番陈说，终于至少在名义上将之重归兵部麾下。这个结果，被朝臣一派看作是与外戚斗争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凤栖十三年春，京师危急，双方总算联合起来，派出理方司高手奔赴各地联络勤王部队，其中之一就是冯祚衍。其他几个人，看看形势不对，有掉头回京的，有及时入蜀的，也有借此重归江湖的。冯祚衍有心要干一番事业，于是留在了威武军中。&ldo;那位冯将军，看起来不像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啊。&rdo;子归疑惑。&ldo;他不是武举状元么？按照惯例，武举出身的人，多数进了军队。可能这位冯将军最初的志向，是从军报国吧。&rdo;子释的猜测是对的。冯祚衍自幼酷爱习武，辗转拜会名师，终有所成。报考武举，本来想的就是投身军旅。不料一身功夫被国舅爷相中，把他放在了理方司。虽然违背最初志向，但是能成为国舅爷和皇上亲信，毕竟也是件很风光的事，干脆痛痛快快应承了。&ldo;要说荣华富贵，谁不喜欢？这个和忠君爱国又没有必然冲突……&rdo;子释嘴里说着，心想：只怕在有些人看来，理方司一样替皇上办事。办好了，何尝不是忠君爱国？……按说当时的理方司，明面上替皇上拉拉皮条刮刮油水，暗地里，可是国舅爷手中利刃。这位冯将军，能做到正三品巡检郎，在为官方面，想必很有些门道。不过如今人家是堂堂义军领袖，这些事，没必要去揣测了……说着说着，眼皮开始打架。一夜奔波，早上又遭惊吓，四个人都累得很了。子周和子归趴在大哥腿上，眨眼工夫已经睡着。子释靠着长生肩头，不一会儿，滑到他怀里。长生怕他着凉，解开外衣裹住。心里迷迷糊糊的想：该走了，真的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