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页（第1页）

&ldo;江家二爷怎么惹到爷的？&rdo;雪卿边喝茶边问，将点心盘子推到荆哥儿面前。&ldo;两人前晚吵起来，我也是听爷院子里的人说的，还能因为什么？二爷争风吃醋呗！裴爷呢？怎么不在？&rdo;&ldo;跟人出门了，说过两天能回来。&rdo;&ldo;你有空儿到我那院儿来啊！我最近得了好些个新鲜玩艺儿，有喜欢的分你几样！&rdo;正说着话，&ldo;同喜班&rdo;的灵官儿也来了。他在小唱儿里头算出色的，今年十六，有老斗给他赎了身，这两日就要走，跟着去苏州。他这两年和雪卿处得很熟，特意来跟他告别。雪卿跟他聊着，虽然难过，却不象玖哥走时那么疼得抓心挠肝了。院子里的小官儿，小唱儿隔年就换一批，见惯了来来往往，分分合合，也就习惯离别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出了这个门，日子过得如何，多是开始还有些消息传来，过段不长时日，就石沉大海一样，没音信了。寒来暑往，暮鼓晨钟，弹指间，五年过去了。端午刚过，天闷热的，看似又要有大雨。韩雪卿庸懒躺在屋檐下的竹塌上，手上拿着本别人抄给他的《奇情记》，正看得津津有味，陶荆走进院，手里托着个果盒。&ldo;装的什么？&rdo;他问。&ldo;你捏着鼻子，&rdo;陶荆跟他说，&ldo;只准看，吃，不准闻！&rdo;韩雪卿目光回到书上，假装不理睬，&ldo;故弄玄虚，谁希罕？&rdo;&ldo;你还不识好歹？&rdo;陶荆在他身边坐下来，&ldo;这可是进贡来的，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味道好着哩，就是闻起来臭！&rdo;他自己先捏了鼻子，掀开果盒，顿时一股恶臭铺面而来，雪卿被这气味熏得翻江倒海，差点儿将午饭吐出来，手大力将那果盒推回去：&ldo;你从粪坑里拣出来的呀？拿走！拿走！&rdo;&ldo;你吃一块儿，香着呢！&rdo;陶荆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探到盒中，揪了块就送到嘴里，雪卿蹦起身，离他老远：&ldo;要吃回你自己那院儿里吃去！你这恶心人的！&rdo;陶荆吃得陶醉，见他不领好，收起盒子，招收唤来个小官儿：&ldo;你们昭哥没口福，送回我那院儿吧！&rdo;小官忙跑过来，捧着果盒走了。如今陶荆是京城顶红的相公，使唤人不眨眼，梁红地那点娇纵，他继承个滴水不漏，&ldo;秋海堂&rdo;上下没有敢惹他的。他见小官儿走远了，回身拿起雪卿刚刚看的书，只看见&ldo;状元夫人&rdo;几字，就给抢走。&ldo;把你那蹄子洗洗再动我的东西！&rdo;&ldo;当是什么宝贝？真是，&rdo;陶荆冲里屋喊，&ldo;曹嬷嬷，给我打点水来，我洗洗手。&rdo;雪卿再躺回竹塌上，慢慢地喝茶去火。陶荆边洗手边问他：&ldo;谁给你抄的？字写得倒美。看完也借我瞧瞧！是写裴爷的？&rdo;雪卿没怎么搭理他，无聊地说：&ldo;有裴爷什么事？&rdo;&ldo;二十年前，裴爷可不是&lso;状元夫人&rso;来着？&rdo;&ldo;又听哪个找不着北的老斗说的？&rdo;雪卿接过庞姨递上来的药，一口气喝了，&ldo;你见天儿跟那些口无遮拦的人混，小心哪天爷收拾你！&rdo;陶荆一笑，&ldo;我伺候谁，不伺候谁，还不都是爷安排的？他倒收拾我什么？&rdo;说着又把话题转回&ldo;状元夫人&rdo;，&ldo;你是真不知，还是跟我装糊涂？现在昭哥可学奸了，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rdo;&ldo;当个个都是你小人之心？&rdo;雪卿轻蔑嗤他一口，&ldo;我是怕你胡说惹麻烦。&rdo;&ldo;什么乱说？裴爷以前就是的！这在外头根本不是秘密。&rdo;陶荆说着，趴在雪卿耳边小声说，&ldo;那个人还给裴爷赎了身，养在城南的一个胡同。&rdo;&ldo;后来呢？&rdo;&ldo;朝中出变故，惹了事，万岁爷一道圣旨满门上下都给杀了！要不是容庆王爷保着，裴爷怕是也要受牵连，拣了一条命，没办法又回来，支起这个&lso;秋海堂&rso;。&rdo;陶荆最近过往的恩客多是朝廷大员，消息灵通得很。韩雪卿想这话虽不能全信，但六七成是真的，他也听说过类似的说法，开始只当无聊人嚼舌根，听多了，也渐渐相信。韩雪卿十四岁那年从裴爷的院子里搬出来，独占了个小院儿。爷还没正式介绍他出去，倒是爷相熟的几个，私底下都见过雪卿。陶荆近来盯雪卿盯得紧，直问见过什么人，跟谁有交往。他觉得爷是故意的用雪卿试探自己，这不是什么难想的问题，雪卿年纪好，模样好，他一出道，自己恐怕是红不过他的。若是以前，他肯定恐慌，可看着爷二十有五了，即便没前两年风光，这恩客也没断过，江家二爷更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自己的路也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