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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光害较少,往窗外看出去,如果是晴朗的天气,就可以看到很多的星星。我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一时竟无法阖眼。

我本来想打电话给我的友人,但自从chris挂john电话之后,我开机再打过去,对方的电话竟然无法接听。我觉得john大概是生气了,所以把手机关了,心里有点不安,不过为了这点小事就生气,他未免也太小孩子气了。

我想着白天听到的讯息:为什么louis不肯再出去散步了呢?撞到他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欠债有关吗?还有那只充满法正义感的导盲犬,为什么又说他和白猫很快就可以再见面?我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完全理不出个头绪,要是友人在我身边就好了。john这个家伙,为何我每次需要借助他的智慧时,他总是不在我身边?

我从沙发上坐直起来,扭开桌灯,louis给我的手稿就放在一旁。我把他拿起来移到灯下,以我贫乏的阅读经验,我觉得他有点像小说,但又有很多插图,但以给儿童看的绘本而言,他的字又太多了。

我一页一页地翻,手稿很乱,上面都是食物饮料之类东西打翻的污渍,有的地方还长了霉,但是内容很特别──应该说有点怪?故事是叙述一位音乐家,有一天被人发现淹死在自己家的平台式钢琴盖里,没人知道钢琴里为什么会积水。

为了调查这个诡异的事件,一位超凡绝俗的侦探拍着翅膀转圈圈发着金光从天上下凡来拯救大家,但是这位侦探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他必须听声音来判断谁是凶手。于是那位帅气(故事中不断强调)的侦探就叫每个城市里的人都去弹钢琴,并且说:

‘你们谁能够弹出最好的曲子,谁就是真凶。’

于是大家为了不被当成凶手,虽然明明很会弹琴,也要装作完全不会弹。所有人都弹完了,盲人侦探还是找不出凶手,但这时候被钢琴淹死的音乐家却忽然死而复生,走到钢琴前弹了一首感动人心的超棒曲子。大家都目瞪口呆,这时帅气的侦探就说:

‘啊,我找到了,原来你就是真凶。’

音乐家回答他:‘是的,为了见到你,我杀死了我自己。’

结果被害人和侦探就手牵手转圈圈拍着翅膀散发金光一起飞到天上去,此时平台式钢琴爆炸了,把那些虚伪的证人全都炸死了。碎片化作很多的流浪狗,占领了整个都市,音乐家和帅气的盲人侦探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

我满心迷惘地阖上了绘本。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位作家和那只猫应该会很合。

而且总觉得这个故事,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么怪异的剧情,照理说看过一次应该就会记得,但我记忆力真的不好,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滚回沙发上,又播了一次电话给我的友人,但对方还是未开机。我把电话甩到桌上,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我常觉得,john把地球的存亡看得比任何事物重要,包括我在内,或许这才是他三十几岁还未婚的原因。

但我也没蠢到问他“地球和我那个比较重要?”,总觉得这问题好像魔王的女儿爱上勇者后会问的问题,而且把自己和地球拿来比,怎么说……感觉好奇怪。如果john回答:“地球跟你比起来算什么?”我反而会觉得困扰。我并不想让地球毁灭啊。

大概是那个诡谲绘本的缘故,我就这么想着奇怪的问题,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星期一我还是乖乖去上学了。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学校,除了方便调查波斯猫的case外,如果john忽然打电话要找我,这里也才收得到讯号,但我绝对不是专为等他电话才来学校的。

chris借我的唱片很棒,昨天我一整天不断地听,几乎乐得忘了他家的猫。今天一下课,我本来想马上冲到chris家去,但是有个叫训导处的地方却把我叫了过去。

把我绊住的人类戴着一副复古式的黑框眼镜,他从镜片后审视我,好像要分析我的身体有百分之几的蛋白质一样,我觉得很不安,然后那个人类开口:“你好像很不喜欢来学校。”

“呃……嗯,是的。”我诚实地答。

“你不来学校,想做什么?”

“学校以外还有很多事情可做。”我说。

“比如说?”

我觉得他的语气很有敌意。“你那天试试看不要来学校就会知道了。”

我的话显然激怒了眼前这个人类,他站起来绕着我走,调整鼻子上的镜片检视着我,好像我身上有某种寄生虫,把他抓起来我就会变得热爱上学。他看了一阵子,又重新坐下来,然后说:“我知道你没有父母,这是令人难过的事,但你必须要理解……”

“这和我有没有父母有什么关系?”我打断他。

“你欠缺一个孩子正常的照护,以致于不懂得许多道理,这我很同情,但我基于为人师表的义务,也必须要教会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像你这样的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john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用这种方法在解决问题,也就是他们预设了问题的答案,然后再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原因。这个人类自以为了解我,他用他整年坐在冷媒室里,连棕榈和蕨类都分不清的眼神指责我。

“我很怪吗?”我突然问。

“什么?”

“我很异常,你只是要证明这一点不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已经很清楚了。”

“不,孩子,我只是希望你理解,我们并不会因为你一时走错路而放弃你,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你还年轻,不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严苛,现在我们还能够协助你,等你到了社会上,就算吃足了苦头,也没有人会同情你……”

我站在那里听他训了快一个小时的话,可能是我理解力很差的关系,我再怎么听,都觉得他想说的事只有一件:我是错的,他是对的,而我应该听他的话,把错的改掉。我们之间毫无共识。

等他终于放过我时,外头已经夕阳西斜了。我捏着我的书包走出人烟渐稀的学校,有只鸽子停在学校栏杆上,唱歌似地叫着:“一起玩吗?一起玩吗?”我拿出我的行动电话,未接来电那栏还是空的。

我快步走到白猫的家,但他家的灯全关了,那只猫也不见踪影。这实在有点不寻常,从二楼的白色窗帘可以看见那架平台式钢琴,我忽然心中一动,平台式钢琴?原来我对那个绘本似曾相识的原因在这里。

远方传来流浪狗的叫声,入夜的t市比白天更为繁忙。我用跑的往两条街外的作家住宅,那群聚在松树下的流浪狗还在,但导盲犬并不在那里,铁皮屋前却多了一台蓝色的bw。我心中一惊,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连忙扶着楼梯爬上去。

“作家先生?louis先生?”

我敲着门,又试着转动门把,但门竟然锁住了。我把耳朵靠上去,发觉里头竟传来呻吟声,间或夹杂痛苦的闷哼,我大为紧张,想起前天作家说的讨债公司。我觉得louis肯定是被他们教训了,而且说不定现在已经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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