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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看着决明外套口袋里的小熊脑袋，眼眶红红的发呆。决明把小熊给她，她不要，最后取来几套军服，比照着蒙烽，张岷他们的身材开始修改。几天后第一批改装的衣服完工，大部分男人们穿上从兵营里搜出来，并二次改良后的合身军装。柔妈笑了笑，说：&ldo;合身吗，决明？&rdo;决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张岷道：&ldo;宝贝，该说什么？&rdo;柔妈忙道：&ldo;没关系，小伙子穿着挺精神的。&rdo;她转身走了。决明穿一身土黄色的军服，带着顶野战队款式的帽子，面前蹲着六名初中生。一个小胖子比决明小了两岁，刚升初二，扯着他的肩膀看了看，说：&ldo;这是我们的队服吗。&rdo;决明说：&ldo;嗯，蒙叔说，以后你们归我管了，你们六个，要听我的。&rdo;&ldo;行。&rdo;一名男生比决明高了半个头，问：&ldo;认你当老大，你带我们打丧尸么？咱们叫什么队？&rdo;决明扯过手臂上的徽标，给他们看，孩子们有大有小，军服都是柔妈亲手改的，无一例外地缝上卡通徽标‐‐紫色的蘑菇头，一根细细的杆。决明说：&ldo;我们是胆小菇队，不用冲上去杀丧尸，只要躲在他们身后就可以了，有任务的话，蒙叔会告诉我。&rdo;众小孩理解点头，一少年道：&ldo;蒙叔呢？&rdo;决明说：&ldo;他们是窝瓜队，也有食人花和地刺，负责肉搏和前线；我爸带的人会射击，是豌豆射手，双发射手和机枪射手小分队。&rdo;&ldo;那人呢？&rdo;小胖子翘首以望，夕阳下的货柜车尾，刘砚坐在货柜边缘，一脚吊儿郎当地晃，埋头组装一件机械。&ldo;他叫刘砚，是技术工种。&rdo;决明说：&ldo;他很厉害的，像个机器猫，有很多新东西，那天就是他的闹钟把你们救出来的。&rdo;小胖子道：&ldo;他是双子向日葵？&rdo;刘砚的军服胸口缝了一个双眼突出的大叔头像，决明道：&ldo;不，他是疯狂戴夫，开车库商店的那个。&rdo;众小孩笑了起来。决明学着张岷教的话，说：&ldo;谈谈你们吧。&rdo;决明掏出口袋里的小熊，随手晃了晃，示意他的队员们谈谈自己，彼此交流，相互了解。张岷则站在远处，饶有趣味地看着决明和他的队友们增进感情。&ldo;刘砚。&rdo;张岷说。刘砚头也不抬道：&ldo;怎么。&rdo;张岷说：&ldo;决明开朗了不少，以前他在学校没有什么朋友的。&rdo;刘砚嗯了一声，答道：&ldo;不客气，你可以让他多交点朋友。&rdo;谢枫桦坐在车里，帮刘砚登记零件规格号，忽然开口道：&ldo;决明感觉太小了。&rdo;张岷说：&ldo;他本来就不大。&rdo;谢枫桦笑了笑，说：&ldo;不，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像个初中生应有的心态，十五岁的男孩，思想和情商却接近十岁左右的小孩，或者十一岁……我听他说，你们认识的时候他才十一岁？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里，你一直保护着他，令他的人际交往和沟通能力陷入了停滞。&rdo;张岷道：&ldo;没办法，他念书的时候不和陌生人说话，认为他的同学都对他……不太善意，11岁的时候头撞过一次，事实上学生们也喜欢嘲笑他，我找老师反映过好几次，转了一次校……&rdo;&ldo;不不。&rdo;谢枫桦说：&ldo;这个原因出在你身上。你就像一个避风港，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围墙效应，严密的保护，令他不愿意主动找人交流，和寻找责任。&rdo;张岷：&ldo;那我要怎么做？&rdo;谢枫桦道：&ldo;适当地给他点锻炼机会。&rdo;张岷：&ldo;不可能，太危险了。&rdo;谢枫桦笑了笑，说：&ldo;是吧，但把他放在你的背后，这实在欠妥。&rdo;&ldo;哲学家。&rdo;刘砚道：&ldo;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欠妥的，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你情我愿，有什么好多说的？你觉得他的智力健全吗？&rdo;谢枫桦的笔抵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ldo;智力倒是很正常，反而可以说很聪明。就是思维太发散了。张岷，你真的打算保护他一辈子？这可不现实。&rdo;张岷道：&ldo;这有什么不现实的。为什么不现实？&rdo;张岷的语气已经有点不悦，然而谢枫桦没有针锋相对地说下去，识趣地点了点头。张岷却似乎想分辨什么，语气带着平常少见的急促，说：&ldo;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五十年，六十年，直到最后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小时一秒，哪里不现实？&rdo;&ldo;是我失言了。&rdo;谢枫桦道：&ldo;抱歉。&rdo;&ldo;没什么。&rdo;张岷的涵养还是很好：&ldo;他的老师也说过这话。你比她温柔多了，谢谢你的关心。&rdo;张岷转身走了，刘砚笑了起来，眼神里有种谢枫桦终于吃了瘪的得逞惬意。&ldo;哲学家。&rdo;刘砚赞叹道。谢枫桦哭笑不得，无奈摇头。&ldo;我爸和我后妈……&rdo;那小胖子仇恨地说：&ldo;就把我扔在那里，自己跑了。&rdo;决明静静听着，不发一语。有人问：&ldo;后来呢？&rdo;小胖子朝他们说：&ldo;后来我偷偷跟着上楼去，我爸回去收拾东西，我奶奶从房间里扑出来，把我后妈咬死在客厅里了，还把我爸咬了一口，活该他们。&rdo;决明说：&ldo;你爸没带你走吗。&rdo;小胖子有点残忍地说：&ldo;我偷了钥匙，把他反锁在家里，谁让他每天打我奶奶。我把钥匙扔进下水道里，跑下楼的时候碰上吴牧师，后来就跟他们在一起了。&rdo;决明点了点头，目光有点复杂。林木森下了命令，蒙烽远远喊道：&ldo;向日葵，胆小菇分队先上车！其余人戒备，出发了！&rdo;&ldo;你们看天上。&rdo;决明说。夕阳西沉，天际现出璀璨的秋季星空，绚烂繁华。&ldo;会有外星人来救地球，救人类的。&rdo;决明总结了他的谈话，让他的队员们上车。刘砚听到这话，嘴角不自然地微微抽搐，张岷笑道：&ldo;决明的论调……其实和牧师差不多，都觉得信天上的玩意就能得救。&rdo;刘砚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接过几份交到手里的车队检修汇总，吩咐人上车。汽油足够跑三千公里，轮胎却撑不住了，沿途还得再找地方补给，最好是城市，至不济也是路边的汽修店。然而货柜车的特定轮胎不多，翌日他们小心地绕过武汉，从长江大桥上过去，滚滚长江一望无际，两岸尸体飘零。渡江北上的五天后，他们绕开河南，进入陕西地界，第一辆货柜车的轮胎爆了，凌晨四点，最后一辆货柜车猛地鸣起喇叭，车头打横，六辆车先后在路边停了下来。幸好刘砚早已料到，调整了车队的顺序，否则一场连环车祸难以避免。黑夜里所有人都醒了，吵吵嚷嚷。蒙烽道：&ldo;都呆在车上！&rdo;他跃下中间那辆车，到后头去检视，三个手电筒照着车胎。刘砚道：&ldo;超重，你带的东西太多了，外加过度磨损造成的自然毁坏，按测试也是在这几天了。&rdo;林木森道：&ldo;没有备胎，怎么办？&rdo;刘砚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只期待沿路能找到备胎，然而一路走来，汽配店里完全没有轮胎。&ldo;等天亮。&rdo;高管胡珏下车，提议道：&ldo;不想弃车，就只能天亮后去周围看看。&rdo;林木森接受了这个提议，蒙烽去安排人巡逻，刘砚在车顶立起探测仪。天亮后，蒙烽与张岷各率一队人沿着公路尽头的岔道进行侦查，林木森脸色阴晴不定，十分烦躁。傍晚时两队几乎是同时回来了。&ldo;前面有一个居民区。&rdo;张岷摘下手套，吁了口气道：&ldo;里面有几家杂货店，但已经空了，像个很小的村庄，有小股丧尸游荡，大约近千只，没有正面接触。&rdo;蒙烽道：&ldo;沿着我们的方向，徒步行走四个小时，发现了一所希望小学，在公路以西，两条岔路的交叉口，粗略看去没有发现异常，有一个挖掘机，路还没修好。&rdo;林木森静了片刻，而后道：&ldo;走西边，绕过那股丧尸，两辆车先过去看看。&rdo;第三天上午，两辆货柜车抵达荒野上的一栋孤零零的建筑物。这里已进入黄土高原地质带，秋季风沙严重，极目所望，连绵的平原上就只有这一处地方建了个学校。离这里近二十里路的荒郊，土山的另一边是张岷所说的小型村镇。四面都是黄土，旷野中十分平坦，目光几乎望不见之处，则是隔开天与地的秦岭山脉。一条不大的河流于远方奔腾而过，观那去向，应是汇入黄河。这里道路不好走，离西安足有两天车程，穷乡僻壤，土地贫瘠。刘砚试探着看林木森的脸色，阴晴不定。蒙烽与张岷率人进去检查整个未竣工的学校，刘砚揣着兜在外头看，自胡珏来了以后，林木森开始咨询他的意见。胡珏说话很到位，提出的建议也点到为止，比起刘砚的直来直去，明显胡珏更得林木森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