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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能说再见。&rdo;迟小多纠正道。项诚嗯了声，似乎还在思考，瓷盘当啷一声，落在桌上。走了。迟小多吁了口气，放下捂着眼睛的左手，项诚说：&ldo;你问的什么？&rdo;迟小多笑了笑，没说话，陈真去开灯，说：&ldo;二十四小时里被二次抽魂，有什么感觉？&rdo;&ldo;这一次没有太明显的感觉。&rdo;项诚说，&ldo;只是有点虚。&rdo;房间内亮灯，可达伸了个懒腰，说：&ldo;接下来就剩下……&rdo;迟小多转头的一瞬间，瞳孔不能适应光线，微微放大，刺眼的灯光下，他看到了‐‐‐‐桌子的另一侧，站着一个没有五官的老人。碟仙还没有走。迟小多：&ldo;……&rdo;‐‐&ldo;他还在这里！&rdo;迟小多大叫道。陈真一怔便即反应过来，然而那无面老者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轰然巨响，周宛媛尖叫一声，撞破纸门倒摔出去！陈真刚拉开包的拉链，老者便将手里拐杖一顿。&ldo;陈真‐‐&rdo;可达怒吼道。可达两拳齐出，身上迸发出苍狼虚像，陈真掏出落魂钟，还未敲响，老者拐杖便虚虚一挥，临街的窗门、屋顶被撞破，数只黑色的妖物直冲下来，陈真被扑出走廊去，落魂钟摔在一旁。项诚抽出降魔杵，冲向碟仙，动作却明显地迟钝了不少，迟小多连滚带爬，逃到走廊里，捡起落魂钟，陈真吼道：&ldo;扔给我！&rdo;&ldo;锤子找不到了！&rdo;迟小多喊道。项诚扑上老者，老者却抬起一手，法印浮现，嗡的一声，将项诚弹飞出去，而项诚飞离的一刹那，陈真祭起落魂钟，挡在碟仙与众人之间。刹那间落魂钟金光四射！钟鼎铭文犹如形成了巨大的吸力，将四周的妖兽朝着钟内狂吸，碟仙巍然不动，拐杖一敲浮现出来一个法阵，法阵高速旋转，一道强光击向落魂钟！落魂钟不受控制，嗡嗡射出金光，钟内禁锢的灵魂飞射出来，犹如走马灯般在房内旋转，无数灵魂唰的一声脱去束缚！朝着他们大声嘶吼！迟小多眼花缭乱，被项诚扑过来，挡在身后。无面老者手指一弹，一道光飞出，撞在落魂钟上！当的一声，钟身疯狂震动，所有人大叫！所有人对抗着落魂钟的那股强大吸力，说时迟那时快，迟小多瞳孔微微涣散，觉得有什么把自己直扯过去！&ldo;项诚！&rdo;迟小多猛然抱着项诚的腰，两人唰的一声，眼前一片昏暗。老者手中法阵一收，落魂钟光芒敛去。碟仙面部扭曲，化出一张嘴，咧嘴微笑，继而跃上妖犬背脊，唰然飞高，掉头飞走。所有人面面相觑，陈真脸色苍白，不住喘气，落魂钟当啷掉地，在地上旋转。&ldo;我们是不是……闯祸了。&rdo;可达说。项诚跪倒在地，抱着迟小多一同侧躺，发出闷响，倒在地上。&ldo;项诚！&rdo;陈真焦急吼道，&ldo;迟小多！&rdo;中元节之夜。在远方的夜空中，有一座巨大的城市，星辰是城市里的灯火，天空中飘飞着来去的发光的灵魂。这一夜，整个北京华灯初下，却被另一种光芒所笼罩，东南天，西北天，两个方位祭起巨大的浮空光鼓，发光的巨人赤裸上身，卖力地击打着那两面巨鼓。&ldo;这到底是什么？&rdo;迟小多说。迟小多被卷在灵魂的洪流之中，飘飞而过，耳畔响起喧哗鼎沸的声音，面前灯火如昼，到处都是悬浮的巨大灯笼，灯笼上书写着&ldo;鬼&rdo;。&ldo;小多！&rdo;项诚拨开身前的鬼魂，要追上前面远处的迟小多，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唢呐声充斥天空之下。迟小多说：&ldo;这是什么地方？项诚！项诚！&rdo;迟小多回头看，看见队伍末尾的项诚，正要朝他过去，却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带着他离地飞起，跟随队伍最前方的碟仙，飞向背面的天空。&ldo;哇啊啊啊啊‐‐&rdo;迟小多低头看，脚下车辆川流不息，朝发光的集市里碾了过去，然而发着光的鬼魂却穿过车辆，身穿旗袍的女子、行将就木的老人、带着书本的学生……每一个人都发着光，在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这就是鬼节吗？迟小多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刚刚不是在客栈里请碟仙吗？！怎么出来了！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发现他的手变得近乎透明了，全身还朝外发着光。妈呀‐‐我死了啊啊啊啊！迟小多转头看，只见项诚朝他连打手势，示意他不要紧张，迟小多不住喘气，然而已经成为鬼了，无法呼吸，身形一顿一顿的。碟仙掠过天顶，穿过被不住击打的巨鼓，身后拖着千万灵魂，其中就有那条发光的巴蛇，飞向北边。鬼市降落，与故宫重合在一起，仿佛发生了巨响，整个世界为之震荡，迟小多瞠目结舌，先前在复习资料上看到过，鬼节开鼓，万鬼朝皇，没想到真能亲眼看见。那一刻，夜晚的故宫发出辉光，犹如来自异界的亭台楼阁。陈真把车停在长安街外，与周宛媛下车，两人跑向故宫，陈真的貂飞速蹿上红墙，一翻，消失了。&ldo;等等！陈真！&rdo;可达开的另一辆车，在通讯器里怒吼道，&ldo;让我先申请夜间执法权限！&rdo;他们没有靠近金水桥，陈真绕到故宫后墙，从中山公园的外墙翻进去。&ldo;你们不要冲动。&rdo;可达在通讯器里说。&ldo;可达。&rdo;周宛媛说，&ldo;必须马上包围故宫。&rdo;&ldo;不可能！&rdo;陈真言简意赅地答道，&ldo;鬼节不能这么做。&rdo;可达说：&ldo;我申请到通行令了，先找到碟仙。&rdo;&ldo;你在什么地方？&rdo;陈真说。&ldo;午门外面。&rdo;可达答道。&ldo;把项诚的装备带上，自己想办法进去，我们奉天殿前会合。&rdo;陈真答道，继而从包里翻出一根绳索，吹了声口哨。貂立在红墙顶上，朝下看。正说话间，陈真朝它招手，貂飞身下来，衔着绳子，跃上红墙那头，把它绑在一根栏杆上。&ldo;我身体不好。&rdo;陈真一路跑到这里，已经有点喘了，朝周宛媛说，&ldo;爬不上去。&rdo;周宛媛：&ldo;……&rdo;陈真说：&ldo;怎么办？你行不行？要么叫可达过来。&rdo;&ldo;我……试试。&rdo;周宛媛说，&ldo;我背你吧，陈主任你……坐太久办公室，所以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rdo;周宛媛一边使尽吃奶的力气上去，带着陈真爬墙，脚下还不住打滑。两人从宫墙另一侧翻了下去。&ldo;哪个殿？&rdo;周宛媛说。&ldo;gps。&rdo;陈真说。周宛媛：&ldo;……&rdo;貂纵身就跑，陈真说：&ldo;跟着它！&rdo;周宛媛惨叫道：&ldo;跟着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啊！&rdo;貂拐了个弯，陈真喘着气指路，让周宛媛朝前走，那貂飞速穿过一座大殿，陈真和周宛媛一过拐角，碰到个黑黝黝的人影，双方都是大叫一声。&ldo;吓死我了！&rdo;可达心有余悸地说。&ldo;你才吓死我了好吗！&rdo;周宛媛怒吼。貂沿着飞檐跑过去，可达拎着项诚与陈真的包，气喘吁吁地跑，陈真快要跑不动了，说：&ldo;慢点慢点。&rdo;&ldo;你体力怎么比我还……&rdo;周宛媛快哭了。&ldo;心灯。&rdo;陈真扶着柱子，不住喘气，说，&ldo;耗我心神，身体会越来越差。&rdo;周宛媛：&ldo;格根托如勒可达！背他！&rdo;&ldo;不用不用，你们看路。&rdo;陈真喘息着说，&ldo;还多远到奉天殿？&rdo;&ldo;还没到。&rdo;可达拉着陈真，踉踉跄跄地跑，&ldo;大概还有一千米。&rdo;&ldo;一千……米。&rdo;陈真差点吐血。故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然而在迟小多与项诚眼里，远方却是五光十色，华彩缤纷。面前就像一场盛大的狂欢。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灯笼，灯笼上写着&ldo;鬼&rdo;的字，把整个故宫照得灯火辉煌。一只手握上迟小多的手腕，迟小多差点叫了起来，回头看却是发着光的项诚。迟小多：&ldo;……&rdo;项诚：&ldo;嘘。这是什么？&rdo;迟小多低声道：&ldo;咱们变成鬼了。&rdo;&ldo;被碟仙抽魂了。&rdo;项诚答道，&ldo;静观其变，碟仙看得见我们吗？&rdo;碟仙停在校场上，迟小多迟疑道：&ldo;我在书上读到过，非梦境状态下，不管是妖还是魔，只要没有阴阳眼，在他们的感知里，鬼魂都是光体，辨认不出谁是谁。&rdo;项诚说：&ldo;行，不要害怕。&rdo;敞亮的校场上，许多长脚的大锅从天上飞来，落地后三足奔跑，跑向故宫中央，鬼魂从四面八方涌入午门，整个京城里，中元节离开天脉的灵，都在朝此地汇集。